关于摄影作品（数码照片）著作权的侵权认定

【基本案情】

A公司在某著名风景点拍摄的10张婚纱摄影作品，被B公司用在了“著名团购网”发布的婚纱摄影团购项目中。A公司认为B公司使用其摄影作品的行为未经其许可，侵犯了其对婚纱摄影作品的著作权，遂诉至法院，要求B公司停止侵权、赔礼道歉并赔偿其损失。

【法院审理】

A公司为证明其享有涉案10张摄影作品的著作权，提交了四部分证据：

　　1．数码照片光盘，数码照片光盘的内容为10张摄影作品，均为RAW格式，经安装在庭审电脑中的“ACD程序”解读，在“查看属性”的界面中显示了涉案摄影作品的创建时间、大小、机身序列号等信息；

　　2．《模特肖像拍摄及许可协议书》，证明A公司聘请模特拍摄婚纱摄影，明确了拍摄时间，并且约定由A公司享有所拍摄作品的著作权；

　　3．与摄影师签订的《劳动合同书》，约定了摄影师因履行职务或者主要是利用A公司的物质技术条件、业务信息等产生的图像作品，有关的知识产权均属于A公司享有；

　　4．相机一台，经当庭拍照、庭后提取存储卡照片的信息，可以确定该相机的机身序列号为-176AAAAAA，涉案照片中有5张照片是用该相机拍摄。庭审中，摄影师及模特出庭作证，陈述和指认了拍摄照片、摄影师、拍摄工具、拍摄时间。

　　B公司认为，A公司不享有涉案照片的著作权，并提交了一张光盘作为反证，该光盘中有10张照片与被控侵权照片相同。经安装在庭审电脑中的“ACD程序”解读，上列照片均为JPG格式，照片的创建时间均晚于A公司主张权利的照片，照片容量均小于A公司主张权利的照片。

法院审理认为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》第七十三条第一款规定，双方当事人对同一事实分别举出相反的证据，但都没有足够的依据否定对方证据的，人民法院应当结合案件情况，判断一方提供证据的证明力是否明显大于另一方提供证据的证明力，并对证明力较大的证据予以确认。由该规定可知，民事诉讼中，在结合案件具体情况的基础上，明显优势证据可以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。

本案中，法院认为A公司享有涉案摄影作品的著作权，理由如下：A、B公司均提交了涉案作品的数码格式，但A公司提交的作品均为RAW格式，创建时间均早于、作品容量均大于B公司提交的数码格式。如无相反证据，可以认定A公司提交的10张RAW格式作品为涉案摄影作品的原始格式。A公司提交了拍摄的工具之一，经核实，A公司主张权利的摄影作品中有5张拍摄于该部相机，且相机的型号、生成的作品格式均能与A公司提供的摄影作品原始格式互相印证。A公司与模特签订的拍摄协议、与摄影师签订的劳动合同、两位摄影师及一位模特的当庭陈述与指认，均与A公司的主张事实互相印证。

　　B公司在著名团购网站中发布的团购项目中使用了A公司享有权利的摄影作品。B公司未经许可或授权，将A公司享有权利的作品发布在网络环境中作商业性使用，使公众可以在其个人选定的时间和地点获得作品，侵犯了A公司对涉案摄影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，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。A公司同时主张B公司侵犯了其对摄影作品享有的发表权、署名权，诉请B公司赔礼道歉。

　　法院认为，首先，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，发表权即决定作品是否公之于众的权利；发表权为一次性权利，根据庭审查明事实，A公司已于庭审中自认其已将涉案照片上传至自身网站，使得作品处于不特定人可通过正当途径获取的状态，A公司对涉案作品的发表权已经用尽，B公司不构成对涉案照片发表权的侵犯。其次，根据A公司提交的与摄影师签订的《劳动合同》的约定，及A公司和证人(摄影师)的陈述，涉案照片均为职务作品。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，主要利用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物质技术条件创作，并由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承担责任的职务作品，署名权由作者享有，法人或者其他组织享有著作权的其他权利。据此，涉案照片的署名权由相应的摄影师享有，A公司认为B公司侵犯其署名权，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。再次，A公司认为B公司的侵权行为给A公司的社会评价及商誉造成影响，也未能提交证据证明。所以，A公司请求B公司赔礼道歉的诉讼请求，法院没有支持。

【法官说法】

　　福田法院知识产权庭周蓓法官认为，现代摄影技术的发展给摄影作品权利人的认定提出了新问题。数码相机的普化，弱化了传统底片在认定著作权人中的角色。数码照片的著作权人应当如何认定?

　　本案中，A、B公司均提交了摄影作品的数码格式，根据专业软件读取的信息，A公司提交的RAW格式创建时间均早于、作品容量均大于B公司提交的IMG格式。与传统照片相比，数码摄影作品便于修改与传播，在反复使用之后，照片参数会发生变化，但是照片的容量只可能减少不可能增加，这是判断原始照片最为直观的方法。并且与IMG不同的是，RAW文件记录了数码相机传感器的原始信息，同时也记录了由相机拍摄所产生的一些原数据，包括Metadata，如ISO的设置、快门速度、光圈值、白平衡等。RAW格式未经处理、未经压缩，因此也被形象地称为“数字底片”，著作权人持有RAW格式的数码照片比持有IMG格式更具说服力。

　　另外，与摄影作品的数码格式互相印证的其他证据，也是判断著作权人的重要因素，例如物证中的摄影器材、人证中的摄影师及模特。如同人的身份证一样，智能摄影器材在出厂时就被赋予唯一的序列号，它所摄影的照片均会永久记录这个信息，标识出处及来源。摄影师及模特是数码照片的参与者，他们对拍摄作品、拍摄器材、拍摄时间的指认，是认定著作权人的有效佐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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